元稹在唐朝时的名气比现在要大得多。这可能是教材里没有收入他的作品,导致很多人都不曾听过他的名字。这实在有些怨。
其实,一说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”,估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但说到作者却竟又没有几个真正能说得上。作品名气大过作者并不奇怪,只是出现在元稹这个与白居易齐名的大师身上,还是有那么些许奇怪。
开始了解元稹,是无意中读到他的《六年春遣怀八首》中的第五首:伴客消愁长日饮,偶然乘兴便醺醺。怪来醒后旁人泣,醉里时时错问君!这首诗表达的是元稹对亡妻真诚执着的爱恋和怀念。
809年夏天,元稹的妻子韦丛去世,年仅二十七岁。诗中写道,妻子去世后,元稹借酒消愁,时常与朋友一起喝得酩酊大醉。有一次,他酒醒之后,很奇怪地看着边上的人在痛苦流涕,一问才知道,原来是自己喝醉,忘记了爱妻已逝,口口声声呼唤这妻子的名字呢!用别人的哭泣来写自己的伤心,这样的意境,除了让人感叹诗词之绝妙,更令人动容的是元稹对于亡妻那份撼人心弦的感情。
元稹对于妻子的去世会如此悲痛,是有理由的。韦丛是当时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幼女,大家闺秀。韦丛下嫁元稹的时候,元稹还是个贫贱书生。元稹在诗中写道:谢公最小偏怜女,自嫁黔娄百事乖。顾我无衣搜尽荚,泥她沽酒拔金钗。 野蔬充膳甘长藿,落叶添薪仰古槐……。韦丛作为父亲最宠爱的幼女下嫁与他,却事事顺从。元稹无衣可换,她翻箱倒柜,元稹无钱,死乞白赖缠着她买酒,她拔下金钗去换钱。平时家里只能野菜充饥,枯叶作柴。如此艰苦的日子,妻子都无怨无悔地跟着他。然而,当他终于考取功名,升官发财的时候,妻子却年轻轻的离他而去,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”,那种无限的抱憾之情,夹杂着悲痛,如同喷发的火山,一次次地在元稹的诗词之中尽情燃烧和宣泄。
就此打住。一直以来,都认为元稹是个对感情忠贞专一的极品才子,以为才子多风流这样的定义,在元稹这里会是个例外。却不料,他竟然是个可以排上唐朝风流绯闻榜的人物。实在令人意外和遗憾。
韦丛不是元稹的初恋。在此之前,他与其母系远亲崔莺莺相恋。后来,在考功名的途中结识了韦丛,并由此放弃初恋,选择了对他仕途更为有利的韦丛。初恋往往刻骨铭心,元稹也不例外。于是,他根据自己和崔莺莺的故事,写了一篇《莺莺传》,而这个故事,就是后来王实甫名著《西厢记》的原型。《西厢记》在古代乃是禁书,可见此书对当时娱乐界的轰动效应有多深远。
元稹后来据说听到崔莺莺已经嫁人,就想以表哥的身份见她一面,但崔莺莺坚决不见他。后来看到元稹“怨念之诚,动于颜色”,也就说还真的表情很难过,就写了诗劝他:“ 弃置今何道,当时且自亲。还将旧时意,怜取眼前人。 ”从此后就再也没有理过元稹。
韦丛死后,口口声声称自己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的元稹,两年后就纳妾安仙嫔;又过数年即娶裴淑为妻,还与一个船家歌女刘采春关系甚密。元稹的风流帐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算得清楚了。
元稹一生为韦丛写了三十三首诗。看了他的风流史,他在诗词中描写的对于亡妻的怀念和爱恋,不得不让人怀疑,这都是文人为提升自己的公众品格,而作的一场秀而已。对于这样的秀,实在令人心生郁闷。
最后,我想说一句,读古人的诗词,最好怀着单纯的心去读诗中单纯的意境,别太多地去了解诗词和作者的背景。好比元稹,在感动中开头,却不料,竟是吃了苍蝇一般郁闷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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